“确实不容易。”在广东省环保厅厅长鲁修禄及副厅长李辉看来,广东省大气环境质量改善靠的不是沿海等区位优势,而是受益于污染治理起步早以及污染治理的连续性。两位厅长在接受包括《法制日报》记者在内的媒体采访时透露,早在“十一五”时期,广东省总量减排就开始发力,一直延续至今。
作为广东省的排头兵,2017年,深圳市发布的政府一号文明确提出,到2020年,深圳市空气质量全面达到世界卫生组织空气质量准则第二阶段目标值,即PM2.5年均浓度25微克/立方米。深圳成为在全国特大型城市中率先提出空气质量接轨国际先进标准的城市；而广东省也给出了2035年达到世卫组织第二阶段目标要求的时间安排。
广东省环境执法7次被环保部通报表扬；广州市环境执法从陆地全面延伸到水上；2017年,深圳市对2283宗环境违法行为实施了行政处罚,罚款金额达2.42亿元,占广东省罚款额的四分之一……在广东省,一幅全视角的环境执法图不仅让记者看到了广东是如何唤回蓝天的,更让记者看到,三大重点区域中的珠三角空气质量全面接轨世卫组织更高标准正逐步成为现实。
早在“十一五”就启动大气治理
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是我国大气污染治理的三大重点区域。根据国务院发布的《大气污染防治计划》要求,2017年三大区域细颗粒物即PM2.5浓度要分别下降25%、20%、15%左右。
广东省细颗粒物(PM2.5)比国家“大气十条”考核基准年下降27.7%,超额完成了国家考核目标。2017年,全省空气六项污染物年均浓度均达到国家二级标准,全省空气质量实现连续三年全面稳定达标；珠三角PM2.5(细颗粒物)平均浓度为34微克/立方米,在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全国三大防控区率先实现三年稳定达标；广州PM2.5年均浓度为35微克/立方米,在北上广三个超大城市中率先达标。以上是广东省官方公布的一组数据。
与京津冀大气污染治理相比,珠三角受关注程度肯定没有前者高,但是,其中所经历的艰辛过程却可与京津冀比肩。
2017年1月2日至8日,一场重污染天气席卷南粤大地。广东省部分市监测站点PM2.5瞬间值“爆表”,达446微克/立方米之高。2017年1月,广东省PM2.5浓度较2016年同期上升31%。这并不是“大气十条”发布后广东省经历的惟一一次空气重污染过程。但是,最终,一次次空气重污染过程都为广东省大气污染治理积累了经验。
成功闯关并不意味着污染治理没有难度。对此,鲁修禄以及李辉心里再清楚不过。
从1989年到2017年,广东省经济总量持续保持全国第一,2016年全省GDP首次突破8万亿元,2017年达到8.9万亿元,广东省的经济总量占到全国的九分之一。在经济总量持续保持全国第一同时,广东省也成为全国人口大省,人口总数超过1亿。
“有生产就会有污染排放,人口增加必然带来污染负荷的增加。”在鲁修禄以及李辉看来,广东省的污染治理特别是大气污染治理没有捷径可走,“高排放以及散乱污企业一下子全部门取缔,可能不现实。”两位厅长告诉《法制日报》记者,广东省的大气污染治理早在“十一五”时期就已经启动。李辉说,借“十一五”总量减排,广东省就已经开始抓大气污染物的减排。
在他们看来,广东省大气污染治理最成功的一条经验是,始终坚持污染治理的持续性而不是靠运动战。“体现了广东省的特点,重实干。”李辉说,运动战维持不了多久。
在李辉眼里,广东省环境污染治理永远在路上,而鲁修禄看中的是环境质量的改善。在他看来,环境治理的有效性、环境执法的有效性都将在环境质量的改善上体现出来。
正是这种持续性,使得广东省早在2015年就已经完成了“大气十条”第一阶段目标考核任务。当时,时任环保部部长的陈吉宁用率先“摸杆”这个字眼对广东省的大气污染治理给予充分肯定。
广州市领导5年环保批示920次
夜游珠江是广州的一个特色旅游项目。旅游船舶燃油是否达标也成了广州市大气污染治理的项目之一。
“你好,我们来检查船舶的燃油情况。”《法制日报》记者在广州采访时就目睹了广州海事局检查“珠江水晶”号邮轮燃油是否达标的情形。
猫腰下到低矮的储油仓,抽取样油后,通过自带仪器对油品质量进行快速检验,“如果有问题,还要送到实验室进行再确认。”广州海事局吴海宁告诉《法制日报》记者,2017年,广州海事局共对2051艘次船舶实施登轮检查,对1003艘船舶开展燃油抽检,对37艘使用不合格油品的船舶实施行政处罚。
这只是广州市治理大气污染的一个画面。
广州市环保局副局长章威告诉记者,早在2004年,广州市就开始治理大气污染。但是,广州市这个老工业城市所面临的大气污染治理难度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GDP体量大,人口稠密,尽管广州处在亚热带,但是燃煤污染问题也不可小觑。
针对燃煤污染,章威说,早在2014年,广州就在全国率先开展燃煤电厂“超洁净排放”改造。
广州华润热电有限公司无疑是“超洁净排放”改造最成功和效果最突出的一个。矗立电厂大门外的“机组环保排放实时数据”同步显示在线监测数据。看着这块显示牌,华润热电总经理韦丹不无欣慰:“我们的排放数值不仅远远优于国家的排放标准,而且还大幅低于欧盟的排放标准。”
“截至目前,华润热电累计投入环保专项治理资金超过8亿元,占到电厂工程总投资的24.25%。”在韦丹看来,这钱没白花。“中国最美电厂”的美誉也让华润热电体会到了一个企业环保责任的重大。
“在大气治理上,广州市的做法是治一个就要治好一个。”章威告诉记者,在这样的原则下,2017年,广州市PM2.5年均浓度35微克/立方米,达到国家二级标准,比2013年下降18微克/立方米,降幅34%。
说到广州市大气治理取得的成效,章威特别谈到广州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对环保的重视。“在2017年‘大气十条’第一阶段考核收官之年,广州市委、市政府在各个关键时间节点及时作出最重要决策部署。”章威说,2017年3月9日、5月14日、9月18日、12月4日,广州市委书记任学锋、市长温国辉、常务副市长陈志英、副市长马文田等主要领导分别或召开专项督导会或邀请全国顶级专家建言献策。据他透露,初步统计,2013年以来,广州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分管领导对广州市环保工作作出重要批示指示多达920次。
章威透露,广州市委、市政府还制定出台了全国首个关于环境监督工作的实施意见,环保部还在全国范围内转发了这个实施意见。
2017年,广州市立案查处环境违法案件5103宗,同比增加7.36%；处罚案件4802宗,同比增加35.34%；责令“双停”企业(项目)2966(个),同比增加50.4%；罚款总额18830.12万元,同比增加67.29%。
“久久为功,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章威说,对环境违法敢于处罚为广州大气污染治理起到关键作用。
深圳将与世卫更高标准接轨
深圳在建市之初,曾创下几天建成一栋楼的“深圳速度”。在大气污染治理上,深圳速度同样惊人。
2017年,深圳市环境空气质量继续保持较优水平,全年优良率达到94%,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空气质量综合指数连续5年稳居全国74个重点城市空气质量较好的前十位。全年二氧化硫、二氧化氮和PM10年均浓度分别为8微克/立方米、30微克/立方米和45微克/立方米。PM2.5年均浓度28微克/立方米,在GDP排名前20的城市中浓度最低。
2017年是国家“大气十条”第一阶段收官考核年,按照国务院及广东省政府考核要求,2017年,深圳市PM2.5年均浓度应比2013年下降15%,即达到34微克/立方米。深圳市PM2.5浓度已于2014年降至34微克/立方米,提前3年完成考核任务,2017年PM2.5浓度考核仍保持优秀。
面对这样的成绩单,或许有人会认为,深圳空气质量好的原因有其特殊性,比如少有陈年旧账、临海、气候温暖等。这方面的因素不可否认。但是,深入了解了深圳市为“治气”所放下的种种大招后,相信人们的看法一定会有改变。
“深圳是全国唯一全市禁燃高污染燃料、唯一淘汰全部散煤和普通工业用煤的城市,是全国最早全市限行黄标车、最早推广水性涂料、最早实施船舶污染治理的城市,也是清洁能源装机容量占比全国最高、新能源公交车数量全球最多的城市。”显然,人努力才是深圳市收获蓝天的关键。
深圳市人居环境委员会副主任卢旭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为完善大气污染防治标准体系,深圳市在全国率先编制了包括低挥发性有机物含量原料限值、生活类产品低挥发性有机物含量限值等8项地方标准,其中,6项标准已经正式发布。
同时,2017年,深圳市新增新能源汽车5.69万辆,累计投入各类新能源汽车12.3万辆,1.63万辆公交车率先实现100%纯电动化。2013年至2017年深圳市新能源车辆补贴金额达129.74亿元。据卢旭阳介绍,深圳市还深入实施重点监管企业VOC“一厂一策”整治,全面完成281家VOC治理重点企业淘汰或综合整治任务；2017年深圳市累计完成92台污染锅炉淘汰或清洁能源改造；全面完成88家保留搅拌扬尘污染整治；督促各区政府完成2544块裸土地复绿、覆盖等治理工作；针对深水泊位可能存在潜在污染问题,深圳市成立了国内首个船舶大气污染防治工作室,为船舶大气污染防治政策制定、排气监测等提供技术支撑……
在深圳市采访期间,深圳式执法同样给记者留下深刻印象。据深圳市人居环委法规处处长汪斌及监察支队队长许化介绍,“两高”司法解释发布以来,深圳市环保部门共向公安机关移送涉嫌环境污染犯罪案件176宗,公安机关立案140宗,公安机关刑事拘留95人,检察机关批准逮捕78人。相关法院对41宗案件作出判决,对52人判处有期徒刑和罚金,最高判处有期徒刑1年6个月,最低判处管制4个月,最高并处罚金1万元,最低并处罚金1000元。现有14宗案件在法院审理之中。2017年,深圳市共对2283宗环境违法行为实施了行政处罚,罚款金额达2.42亿元,占广东省罚款额的四分之一。
“通过‘深圳标准’‘深圳做法’引领‘深圳质量’正成为现实。”深圳市政府以2017年1号文件的形式印发的《深圳市大气环境质量提升计划(2017-2020年)》,明确提出,到2020年,深圳市空气质量全面达到世卫组织空气质量准则第二阶段目标值,即PM2.5年均浓度达到25微克/立方米。
PM2.5年均浓度达到25微克/立方米,也是以最严著称的欧盟现行标准中的数值。按照深圳市政府的计划,2020年,深圳将成为在全国特大型城市中率先提出空气质量接轨国际先进标准的城市。
不仅如此,广东省在“十三五”规划中也提出,到2035年,广东省各地级以上市空气质量力争全面达到世卫组织第二阶段(PM2.5低于25微克/立方米)的目标。不可否认,京津冀大气污染治理成效显著,与其相比,以广东为代表的珠三角的大气治理成效或更独具意义,因为从广东开始,三大区域空气质量仅与世卫组织低标接轨的历史将被改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