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底，河南省发展改革委等多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做好2017~2018年度采暖季电力绿色调度有关工作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在采暖季对煤电机组实施电力绿色调度，执行阶梯开机方案。电量消减城市包括“2+26”城市名录中的郑州、开封、安阳、鹤壁、新乡、焦作、濮阳，并增加洛阳、平顶山两座城市。河南省这一做法施效如何？积累了怎样的经验？本报记者前往河南进行了实地调查。
“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在全省供电形势十分紧张的情况下，我们通过电力绿色调度，大量压减了京津冀大气污染传输通道城市火电企业发电，有力减少了当地电煤消耗，为全省大气污染防治作出了积极贡献。”3月16日，河南冬季采暖季结束，国网河南省电力公司绿色调度工作随之告一段落，河南电力调控中心副总工程师镐俊杰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2017年采暖季以来，7座京津冀大气污染传输通道城市和2座河南省环境容量形势也很严峻城市的火电企业，都在根据负荷情况间歇执行调停机组的阶梯开机方案。按照这种运行方式，河南省在充分保障电网安全和人民群众用电需求基础上，实现了京津冀大气污染传输通道城市大气污染物排放降低。
压减燃煤机组发电量 降低城市煤炭消耗量
“河南有7座城市是京津冀大气污染传输通道城市，河南省政府在环境污染防治方面采取了很多措施，采暖季电力绿色调度（以下简称‘绿色调度’）是其中之一。”河南省发展改革委经济运行调节局局长赵新民向记者讲述《通知》出台的背景时说。
当前，河南正处于工业化、城镇化发展提速的关键时期，能源需求量不断增加，由此引发的环境问题日益严重。河南省能源消费中非化石能源占比6%左右，比全国低6.2个百分点；煤炭占比为75.1%，比全国高13个百分点；电力装机中煤电占比为80%，以煤为主的能源消费结构偏重。尤其是冬季取暖季，随着取暖用煤的增加，河南大气污染防治面临着严峻的形势。
2017年9月，河南省政府开始研究部署绿色调度有关工作，在最大限度地外购电力和全额消纳非煤电力的基础上，全力压减京津冀大气污染传输通道城市燃煤机组发电量，从而实现煤炭消耗量降低的目的。
阶梯开机方案中，作为省会的郑州是“优先压限”地区，其次是京津冀传输通道其余6城市，对其“严格控制”，第三梯队的是洛阳、平顶山两座城市，因为其处于煤电基地，环境容量形势也很严峻，采取的是“重点控制”。
“度冬期间，河南统调装机容量将达到7098万千瓦，其中统调最大发电能力约4976万千瓦，加上吸收外省电力，省网最大供电能力约为5626万千瓦，整体供电能力充足。冬季电力调度主要实施绿色调度，根据省网不同负荷水平，对全省67个公用统调燃煤电厂设定不同的开机容量。”河南电力调控中心调度计划处处长张树森告诉记者，阶梯开机方案根据河南省冬季典型负荷设置3500、4000、4500、5000万千瓦四个梯度，每台机组开停机主要结合两点，一是全省负荷水平，二是机组所处的地理位置。
以郑州为例，装机2台100万千瓦机组的密东电厂二期在供暖季期间全部单机运行；装机2台63万千瓦机组的荥阳电厂按照负荷5000、4500、4000、3500万千瓦不同水平的开机容量分别是126万千瓦、126万千瓦、63万千瓦、63万千瓦；装机5台20万千瓦机组的郑州热电厂按照负荷5000、4500、4000、3500万千瓦不同水平的开机容量分别是80万千瓦、80万千瓦、80万千瓦、60万千瓦。位于豫西北地区的济源（原属于焦作，现划为省辖县级市）沁北电厂是河南省最大火电企业，装机2台100万千瓦机组和4台60万千瓦机组，总容量440万千瓦，在负荷5000万千瓦时，也要停1台60万千瓦机组，在负荷3500万千瓦时，则仅1台百万千瓦机组加1台60万千瓦机组运行。
除9座电量调减之外的其他城市的煤电机组，则根据电网运行的需要存在调增的可能，以补不足负荷。豫南地区由于总装机相对较少，负荷需求较高，60万千瓦以上机组普遍开机较好。据了解，豫南地区许多煤电机组都超发了年度综合电量指标。
2017年12月，河南省启动大气污染防治攻坚冲刺30天工作，进一步强化绿色调度工作措施，对9座城市统调燃煤机组发电实施最严格控制，全力减少重点地区发电量。9座城市统调燃煤机组当月合计减发电量16.6亿千瓦时，折合减少煤炭消耗76万吨，减排烟尘15吨、二氧化硫102吨、氮氧化物188吨。
实施节能环保调度 热电和高效机组优先
近年来，河南省减排工作走在全国前列。2016年10月，河南省统调燃煤机组全面完成超低排放改造，共涉及144台机组，5700万千瓦装机，较国家要求提前2年完成，燃煤机组污染物排放水平实现历史性跨越。
河南也是在全国率先实施电力节能环保调度的省份。受河南省政府有关部门委托，河南电力调控中心承担着对全省统调燃煤机组环保监管的工作，为此，河南电力调控中心投入1000多万元，自主研发了环保监测系统，对电厂排放指标进行实时监测，并依托该平台在全国率先开展全时序的、全局最优的节能环保调度。
镐俊杰表示，采暖季绿色调度是建立在节能环保调度基础上的阶段攻坚，对于9座城市之外的区域，依然按照节能环保调度的原则，优先安排60万千瓦以上大容量机组发电。
河南省电源和负荷成逆向分布。豫西和豫北地区电源比较密集，火电装机占近三分之二，而负荷中心是豫中和豫南地区。“本来豫西和豫北城市的煤电机组多，煤炭运输也较为方便，发电更好安排，但环境容量已经承载不了。绿色调度增加了机组安排协调的难度。同时，在煤炭运输、煤炭采购方面，也发生了新的变化。”赵新民说。2017年12月，河南省发展改革委经济运行调节局、国家电网华中电力调控中心、河南电力调控中心专门签署了河南省大气污染防控联动响应备忘录，从而保证绿色电力调度的顺利进行。
“电力是实时平衡的，开机方式的变化实际上对电网的安全运行有很大影响，我们针对不同的开机方式、负荷水平对电网运行方式进行调整，对开机方式进行安全校核，才能保证整个电网运行的安全稳定。”镐俊杰举例说，郑州地区是负荷中心，开机少了，外送电就多，电力的非就地平衡带来潮流的大范围转移，对重要输电的断面来说，会出现某些断面的重载，需要采取其他办法进行负荷的转移，包括局部电网负荷的倒供，因此要更加精细地做好负荷预测和实时调整。
为使调增城市电煤供应得到保障，《通知》特别强调了建立电煤保障机制。全力保障电煤合同落实，河南省发展改革委对电煤合同执行情况进行“日统计、月评价、季考核”，确保足额履约兑现；建立电煤合同履约信用记录，实施守信联合激励和失信联合惩戒措施。同时，建立协同工作机制，河南省发展改革委会同环保厅、河南能监办、河南省电力公司、铁路局等部门建立协同工作机制，完善电煤协调会商制度。
2017年至2018年采暖期，在全省整体发电量水平增加3%左右的情况下，9座城市统调公用燃煤机组较正常水平减发38.5亿千瓦时，折合减少煤炭消耗177万吨，减排烟尘35吨、二氧化硫237吨、氮氧化物437吨。
保障企业经营效益 转移域间电厂电量指标
平顶山是河南省增加的煤电调减城市之一，姚孟发电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姚孟电厂”）是该市最大的火电企业。由于既属于调减地区，又属于豫南机组不足地区，所以该厂在2017年至2018年的采暖季机组调整幅度较大。
姚孟电厂共有2台63万千瓦机组、1台31万千瓦机组和3台30万千瓦机组。其中1台30万千瓦机组已列入计划关停，共有5台机组可以正常运行。2017年11月28日，由于天气变冷负荷增高，姚孟电厂接到调度指令，原来3台机组运行调整为4台机组全部开机，启动1台60万千瓦机组。然而，12月4日，大气污染情况恶化，绿色调度发挥作用，姚孟电厂又接到调度指令压减负荷，迅速调停1台30万千瓦机组。
“冷态启动1台60万千瓦机组需要12~13小时，成本约100万元。”姚孟电厂总工程师王立对记者说，在目前煤电机组利用小时数不高的情况下调减负荷虽然进一步加剧了企业经营困难，但是在国家大气污染防治的大形势下，作为国有企业义不容辞。2017年姚孟电厂完成了72亿千瓦时的年度综合电量计划，但王立告诉记者，上级公司给电厂下达的年度发电任务是76亿千瓦时，实际2017年度发电量73.89亿千瓦时，少发2.1亿千瓦时。
大唐安阳发电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安阳公司”）是安阳市的唯一热源点，承担着全市冬季居民供暖的任务。在采暖季绿色电力调度的阶梯开机方案中，只有省网负荷5000万千瓦以上时才4台机组全部开机，否则将以3台机组运行的方式保障全市采暖需要。采暖季期间，共有127万千瓦装机的安阳公司停机1台，开机总容量95万千瓦，平稳地保证着安阳全市的居民供暖。
安阳公司副总工师张世明告诉记者，本来要4台机组全开才能满足全市冬季供暖需求，2017年下半年，电厂将1号机组从抽气机组改成背压机组，抽气量提高80%，大大提高了供热能力。他表示：“绿色调度调停机组的方式可以提高厂里其他机组的负荷率，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煤炭消耗量。”
实行绿色调度后，电量调减城市的电厂少发了电，必然影响企业的经营效益。对此，赵新民介绍，河南省通过电量在集团内部转移和市场交易的方式尽量弥补经济上的损失。如果一个集团公司在河南不同地区都有电厂，将调减电厂的发电量指标转到不需控制地区的电厂代发，整个集团利益不受影响；如果没有合适电厂可以转移，则通过电力交易中心平台用市场化的方式把发电量指标出售。
“绿色调度根据电量调控原则，在采暖季之前已经先行对相应地区燃煤机组后期发电量进行测算，提前组织好电量转移工作，不损害发电企业利益。在落实好利益补偿、电煤保障的基础上，通过上述两种方式对不同地区燃煤机组发电量进行调整。”镐俊杰说，从实际情况来看，参与绿色调度的67个电厂2017年综合电量计划全部完成。
除了电厂之间的利益补偿，《通知》还明确各市之间生态的利益补偿机制。对于调减省份向调增省份进行生态补偿，赵新民解释说，每个城市都有一定的环境容量，调减城市环保质量的改善实际上影响了其他城市的环保指标，因此调减城市要对调增的城市进行补偿。补偿方式将在采暖季结束后，按照省电力公司提交实施绿色调度发电量完成情况，报省发展改革委确认，环保厅根据审核结果测算具体补偿金额，再由财政厅根据环保厅测算数据予以清算。
河南电力调度控制中心员工在调度大厅进行运行监控值班，确保全省电力安全有序供应。赵航宇 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