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2年起,为解决无电乡农牧民用电,我们开展了送电到乡工程,主要采用太阳能光伏发电,也叫光明工程。到2005年实际向西藏投入了13.68亿元,建设光伏电站322座,解决了318个无电乡用电问题,还建设24座小水电,在建73座,解决100个无电乡用电。
藏木水电站位于雅鲁藏布江上,设计装机容量30万千瓦,由华能投资建设,是目前西藏最大的水电站,今年第一台机组已投产发电。当年因为印度反映强烈,认为是在他的上游建了水电站,外交上做了工作,推迟了建设。今年全国都电力宽松,只有西藏用电增长还很快。
被称为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由于高山险阻,自然环境恶劣,加上长期封建农奴制度的统治,当地球上多数地区已享受到物质文明的时候,西藏还处于蛮荒的黑暗之中。1951年西藏和平解放,全区没有电力,照明只有靠松明子和酥油灯。
追溯起来,西藏的电力开始于1928年,当时在拉萨北郊夺底沟建设了一座容量只有92千瓦的水电站,1946年由于设备老化停运,西藏又回到没有电的黑暗世界。
班禅大师为西藏水电建设提建议
1955年3月9日,国务院第七次全体会议决定,由中央拨款并派遣工程技术人员进藏修复拉萨夺底沟水电站和新建一座日喀则小型火力发电厂。1956年7月日喀则80千瓦燃油火电厂建成,同年10月恢复重建的夺底沟水电站(660千瓦)建成,揭开了西藏电力工业的新篇章。
到1965年西藏自治区成立时,全区装机容量达到8240千瓦,年发电量2600万千瓦时。但由于西藏地广人稀,除拉萨、日喀则等少数地方外,多数地方和农牧民还是与电无缘。
20世纪80年代,西藏电力有了较快发展,利用距拉萨90公里,位于藏北草原的羊八井地热,建成了2.4万千瓦国内最大的地热发电站,并修建了羊八井至拉萨西郊变电站的110千伏羊拉线,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西藏的主力电源。
那时我已在国家计委工作,当时酝酿建设羊卓雍水电站。羊卓雍湖是一个美丽的高原淡水湖泊,海拔在4400米左右,水域面积620平方公里,前后长有20多公里,但并不宽,一般只有几公里。蓄水量154亿立方米。羊卓雍湖水头落差离不远处的雅鲁藏布江有816米高,可以修国内水头最高的抽水蓄能电站。
关于修建羊卓雍水电站,当时从“文革”浩劫中已恢复工作的班禅额尔德尼大师和阿沛阿旺晋美提出了不同意见,为此,水电部、计委专门派人去向班禅大师说明。开始我们以为班禅大师是从宗教神湖的角度反对,没想到班禅大师很开明、讲科学。他说,他对修建羊卓雍水电站提出意见,不是因为羊卓雍是神湖,西藏另有神湖,主要是担心高原生态变化。羊卓雍是个湖面面积较大的高原淡水湖,对调节西藏气候影响很大,如修建水电站,大量水下泻发电,会不会使湖面下降、缩小,影响高原生态。
班禅大师的意见很有道理,于是对羊卓雍电站的方案作了修改,改为抽水蓄能电站,在用电高峰时往下放水,低谷时用来抽水,再把水抽回湖中,这样可不减少湖水。另外明确羊卓雍湖面发电最低控制水位海拔高为4437米,低于这一海拔时停止发电。这一修改意见得到了班禅大师的谅解,羊卓雍抽水蓄能电站才得以修建。后来几年羊卓雍湖来水状况很好,湖面不仅没有下降还有所上升。
我参与了西藏电力建设的高潮
由于西藏地域广阔,装机少,到上世纪90年代我直接分管电力工业时,拉萨、山南、日喀则、林芝、昌都五个组团互不相连,都是独立的供电区,位于阿里地区的狮泉河除少量柴油机发电外几乎还没有电力供应。
中央第三、第四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后,为保障西藏的经济社会发展,我们批准建设满拉和沃卡一级水电站,由于都是在海拔4000米以上,工程条件艰苦,由武警水电支队施工。这两个电站装机容量都不算大,但造价极高,在建设过程中一再超概算。到了2000年这两个电站相继建成,但代价太高。西藏电力部门认为武警水电部队施工交钥匙,造价控制不住,要求西藏自治区自己来承建。
为此,在稍后审批位于昌都地区的金河电站时,首次同意由西藏电力公司作为项目法人进行建设管理。金河电站的一个山洞在“文革”期间就打好了,后来工程停止,近年在昌都地区发现了五龙铜矿,如要开采就要有电力。我去西藏时,自治区领导多次要求批准金河电厂。时任自治区财政厅长的杨晓渡当年从上海大学毕业后主动要求去西藏,他曾在昌都工作过,充满激情。他表示如果建电厂,愿意回到昌都去抓这个项目,他的这种工作热情也感动了我。
金河电站装机60万千瓦,在西藏算是个不小的项目,由国家全额拨款5.21亿元建设。我于2001年9月批准了金河电站的可研报告,2004年8月4台15万千瓦机组全部并网发电。这个电厂工期没有拖,概算控制尚可,是西藏“十五”期间开工并建成的一个主要电厂。
我分管西藏电力工作后开展的另一项重要工作是将拉萨、山南(泽当)、日喀则三个独立区域网连结成藏中电网。
这三个地区是西藏政治、经济中心,人口也相对集中,拉萨和日喀则分别是达赖、班禅的驻锡地,称为前藏后藏的中心,山南被认为藏民族的发祥地。我曾站在山南的藏王庙上,俯瞰下去,一片麦浪滚滚,是西藏主要农业地区。这三个地区相对比较集中,较易联网,现在已连结成藏中电网。到2005年藏中电网装机23.728万千瓦,西藏电力主要集中于这个地区。现在西藏分为藏中、昌都、林芝、阿里四个区域网,今后计划将林芝与藏中电网相连,而昌都、阿里距离太远,不大可能将西藏连成一个电网。
羊卓雍电站是以抽水蓄能电站名义建的,但建成后实际没有足够的电源可供抽水,仍然是一个只发电的水电站。“十五”期间又建了一台2.25万千瓦机组,因此羊卓雍装机容量总计为11.25万千瓦,几乎占了藏中电网一半。西藏自治区政府强烈要求批准建设直孔10万千瓦水电站,这样尚有可能必要时抽水蓄能,工程总投资要13.37亿元,而且主要靠财政拨款。我鉴于满拉、沃卡的教训,采取谨慎态度,迟迟未批,直到2002年11月,考虑到西藏电力增长的需求才批准了可行性研究报告,并尝试改变由中央财政全额拨款的做法,由中央拨款80%,10.7亿元,西藏电力公司贷款2.67亿元,占20%。
2006年7月1日青藏铁路通车后,西藏社会经济发展加速,电力增长在14%以上,西藏也开始严重缺电,幸亏直孔4台机组相继投入发电。2007年7月5日我再次进藏参加青藏铁路验收,7月7日传来喜讯,直孔电站已满负荷发电。看来当初批准直孔电站建设还算及时,否则西藏缺电不堪设想。
阿里狮泉河电站的审批让我尴尬。阿里地区离拉萨较远,人口不多,战略地位重要。早在上世纪90年代末期,曾在阿里工作过的近百名同志联名写信要求国家批准狮泉河电站建设。但狮泉河电站装机6000千瓦,投资却要4.26亿元,千瓦造价是内地建同类电厂的8倍,所以我一直未批准。
为解决阿里供电需要,我特别批了阿里建太阳能光伏电站,并将拉萨拆下的柴油机组调往阿里。由于海拔高,空气稀薄,柴油发电耗油,出力下降。阿里地区仍不断反映,要求建设狮泉河电站,虽然容量不大,造价高,但是清洁可再生能源不消耗燃料。到2003年11月,虽然造价高,我还是咬牙批准了这个电站,2004年7月开工,2006年9月1日开始发电,年底全部建成,从此高原上的阿里夜晚是光明的了。
2001年6月29日举世瞩目的青藏铁路开工建设。我作为青藏铁路建设领导小组成员,协调青藏铁路建设和运营的供电问题。2001年6月3日我从格尔木驱车沿青藏全线跑了一趟,当时青海电网的电只到格尔木,西藏方面的电只到那曲,从格尔木到那曲近1000公里路段没有电。研究决定请青海电力公司从格尔木向昆仑山直到沱沱河长江源头架线。由于电压不高,线损大。西藏方面电力本来就不多,2002年9月批准西藏方面从那曲向安多建设110千伏线路539公里,变电站4座,配套3.5万伏线路40公里。青藏铁路供电工程从2003年4月开工到2005年底全部完成,有力地支援了青藏铁路建设。现在剩下的从沱沱河到安多的一段,铁道部也自己架线修建了。
解决分散农牧民的用电
西藏地区农牧民居住分散,到2001年底有无电乡460个,无电村5254个,180万无电人口。
从2002年起,为解决无电乡农牧民用电,我们开展了送电到乡工程,主要采用太阳能光伏发电,也叫光明工程。到2005年实际向西藏投入了13.68亿元,建设光伏电站322座,解决了318个无电乡用电问题,还建设24座小水电,在建73座,解决100个无电乡用电。
2007年7月5日,我陪同马凯同志翻越5040米高的米拉山,沿途看到农网改造新立起的电杆和整齐的绝缘瓷瓶,农牧民都用上了电。我问一户藏民电价,他告诉我每度电0.42元。到了拉萨墨竹工卡县一所小学,有一座国家发改委基础产业司援建的6千瓦光伏电站,解决了学校照明,放录像,看电视。西藏点亮了。
次日晚,我们漫步在布达拉宫广场,散步在八廓街,雄伟的布达拉宫彩灯映照,八廓街上灯火通明,人们难以相信这是在高原的西藏。看到林芝城中广场上晚饭后居民们自发集体跳起锅庄,比在北京街头看到扭秧歌的人群还要热闹。
但是西藏用电在14%的增长速度下,除昌都地区外,还是缺电,并且独立的电网其他地方难以支援。2006年5月14日发改委批准建设林芝巴河雪卡水电站,装机容量4万千瓦,投资7.23亿元。雪卡电站位于工布江达县美丽的巴松措湖下游,巴河河口处叫老虎嘴,正在规划10.2万千瓦水电站。
十多年来我有幸分管电力工作,规划批准了西藏的大大小小电力工程,足迹踏遍了西藏的主要电站,看到点亮的高原之光,我无比感慨和自豪。2007年7月5日~8日,已年逾花甲的我随曾培炎、马凯同志进藏验收青藏铁路,看到了西藏的变化,写下一首小诗以明志。
老夫再发少年狂,年逾花甲重进藏,
有幸策划筑天路,又谋点亮高原光。
满拉沃卡羊卓雍,直孔雪卡狮泉站,
农网通达无电乡,太阳能照牧民房。
南珈巴瓦雪峰寒,鲁朗原始林海广,
青山踏遍留丹心,人生奉献是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