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年之久的环保风暴，火电厂的环保水平可谓一日千里。但是这背后所付出的代价要如何评估呢?又该如何解开成本的死结?
七八月的盛夏，一场争议在火电行业悄然弥漫开来。“外三”二字成为所有涉及火电行业的企业、专家、学者、媒体、政府部门和官员都无法回避的名词。
“2014年煤价很低，所以火电厂的效益非常好。”华北某电厂厂长对记者说，“但是从现在的趋势来看，以后火电排放的标准可能会进一步提高，环保改造还需要进行。但从上半年数字看，火电发电量很难恢复到之前的水平。火电厂效益将受到影响。”
因为随着排放标准的提高，火电的环保改造远没有到尽头，而火电厂——尤其是小型机组或者是年限较长的火电厂——在短时间内很可能就要面临关停的命运。这意味着一个火电厂上亿元的环保投资很可能无法完全收回。
电力供不应求局面不会再现
8月12日的天津虽然已经过了立秋4天，但是最高温度还是攀升到了35度。高温刺激之下，华电天津军粮城发电有限公司的四台机组全部运行发电。
2015年上半年，火电厂的发电小时数并不让人感到乐观。根据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的最新计算，未来中国电力需求增长速度最高值将会是不到5%。“局部地区可能不会存在绝对的过剩。但是东部地区随着工业的外迁、电量的输入，不会再出现电力供不应求的局面。”国家发展改革委能源研究所能源系统分析研究中心研究员姜克隽对记者说。
火电厂发电量逐渐走向峰值已经可以预见，火电厂也就很难再大幅度增加自己的发电小时数以及发电量，而上网电价的浮动又不由市场决定，火电厂的效益也就由原料和经营成本等因素决定。
2014年6月27日，国家能源局印发《关于下达2014年煤电机组环保改造示范项目的通知》，明确了2014年煤电机组环保改造示范项目名单，军粮城电厂9号机组位列其中。除了这个示范项目，2014年，电厂全部6台机组都进行了升级改造工作，目标是达到《火电厂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规定的2015年1月1日前实现的要求。
改造的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6台机组全部通过了环保部门的验收，其中9号和10号机组的排放效果还达到，甚至是低于天然气燃气轮机组的排放标准。
老电厂开始考虑未来：关停
据介绍，各大电厂为了完成任务，全部实现了环保改造。但是成本也顺延下来。在2014年煤电机组环保改造示范项目名单中，位于东部沿海地区的另一个电厂的工作人员就给记者算了这样一笔账：“去年进行环保改造的时候我们进行过测算，每度电成本增加大约是2分5厘，今年可能会降低到2分。”
而这已经是计算了补贴电价之后的水平。不过该电厂属于老电厂，对于新建的百万千瓦机组电厂来说，这个数字可能会降低到1分钱。更重要的是，新建电厂还有三十年以上的运行期，有足够的发电量来均摊成本，对于东部地区很多已经运行超过30年的电厂来说，时间可能会是最大的敌人。“我们有的机组已经被列入了政府的关停计划。”上述电厂人士对记者说。
服役年限超过30年，且单机容量少于60万千瓦的电厂在华北并不鲜见。它们是中国过去十五年重工业大规模发展的重要支撑力量，但是现在，随着高耗能行业在中国GDP中地位的降低，中国经济结构的转变和东部环境容量的限制，它们不得不一边考虑自己的未来，一边不计成本地进行环保改造。
老电厂只能接受被关停的命运，至于数亿元的投资，似乎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追回。除了感慨老电厂的日薄西山而无能为力，新电厂的遭遇也不得不引起关注。尽管百万千瓦、超超临界等新技术和设备已经让新电厂在环保上减小了压力，但是未知的标准和核心知识产权壁垒的存在，也是新建电厂无法回避的困扰。
多种路线让电厂“选择困难”
国投集团的北疆电厂1号机组同样也在能源局2014年煤电机组环保改造示范项目名单中，不同于军粮城，北疆电厂1号机组不仅是2009年才投产的新项目，更是百万千瓦的燃煤发电超临界机组。
原本在外界看来，同在天津的两个机组的环保改造，北疆1号机组在硬件上比军粮城9号机组条件更好。但是在2014年12月，军粮城全部6台机组都完成环保改造验收之后，北疆1号还尚未完成。“北疆电厂去年没有能够完成改造任务，很可能和减排技术路线迟迟无法确定有很大关系。”知情人士透露。
火电企业的节能环保设施从机组建设之初就要投入，但随着环保标准的提高，现有机组的改造成为更大的投入。一切从2014年下半年开始升温。在技术上，不同的超低排放技术路线不仅为各大发电集团提供了足够的技术支持，也让火电厂陷入了一定的“选择困难症”。
仅就脱硫脱硝加除尘的组合而言，就存在“脱硫除尘一体化+脱硝催化剂加层+高频电源改造”、“脱硫除尘一体化+脱硝催化剂加层+高频电源改造+MGGH”、“脱硫除尘一体化+脱硝催化剂加层+高频电源改造+湿电除尘”、“单塔双分区脱硫除尘技术+脱硝催化剂加层+高频电源改造+MGGH”、“单塔双分区脱硫除尘技术+脱硝催化剂加层+高频电源改造+湿电除尘”等多种技术路线。
未雨绸缪，为下一次做准备
即便是确定了技术路线，实际的改造过程也面临着许多问题。环保改造不是把一个新设备安装上去就可以了，需要考虑节能、节约占地、实现组合效果、预留下次改造空间等等问题。
这又是新电厂不得不面对，同时又无法预测的难题。“史上最严”一词近年来被提及的次数恐怕是过往十数年加起来的总和。按照修订后的《火电厂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火电厂烟尘排放标准是30毫克/立方米，而军粮城9号和10号机组现在的烟尘排放水平基本在5毫克/立方米以下。“这也是我们为了下一次环保标准提高做准备。这样在下一次环保标准提高的时候，就有了准备，可以节约时间。”
没有人知道下一次标准的准确数值，即便是政策的制定者可能也是如此。这样的未雨绸缪会有所帮助，只是不知道能否解决根本性的问题。
另外，高频率的环保标准提高带动了环保产业的飞速发展。但在某些国内企业还没有掌握核心技术的行业，这就给外企攫取暴利提供了便利。“仅就催化剂而言，两三年前国内很少能够生产，都是进口。价格一下子抬得很高。”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电厂工程师介绍说，“现在有些国内企业能生产了，价格立刻下跌。”
有人担心，虽然催化剂需要两三年更换一次，但这轮风潮过去之后，绝不会出现目前这么大的需求。这时，形成的巨大产能又该如何消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