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园县观音乡位于台湾地区的西北海岸。10月中旬,这里风速极好,一些风帆爱好者来这里冲浪。他们身后,百余座风力发电机也在享受着来自太平洋的海风,直径达80米的叶片匀速旋转,产生的电源源不断汇入当地电网。
台湾地区台中市龙井区,台湾电力公司的太阳能电池板。不远处是该公司的火力发电厂。
这些风机属于不同的业者,有政府的电力公司,也有私营业者。它们都是当局庞大计划的一部分。据规划,几个月后,就会有4座这样的风机在海上矗立。
这些风力发电机,和散布在岛内各地的太阳能电池板,承载着台湾“绿能”希望。当局和民间都期待一个节能减碳的“绿色桃花源”。更为现实的是,因为“停用核电”和“禁烧生煤”,可能产生的400多亿度的用电缺口,需要尽快找到替代者。起步于2000年前后的台湾绿色能源,最近在迅猛提速。
隐忧
10月28日,下午3点,台湾地区进入用电高峰,达2900万千瓦左右。此时,台湾的主要发电设施都在近乎满载运转。
台湾电力公司,负责整个台湾地区电力的统一配送。来自该公司的实时监测显示:2900万千瓦电有11种来源。不管用电曲线如何随时刻变化,核能和化石能源,始终是台湾电力最稳定的来源。在用电高峰,这个数据可以达到2700万千瓦左右。
这个稳定的电力结构,即将被打破。
2011年,日本福岛核电站发生泄漏。这让台湾的民众感到紧张,“反核”浪潮开始兴起。
曾增材,台“经济部能源局能源技术组”副组长。他告诉新京报记者,台湾地区确定了稳健减核的政策。相关部门明确:确保不缺电的情况下,逐步把既有的核能电厂停掉。
“停核”立竿见影。今年7月,位于新北市的“核四”一号机开始封存,二号机全面停工。曾增材介绍,根据立法机构的决议,如果没有公民投票同意,不能重启。
据媒体报道,台湾地区现有的三座核电厂都将在10年内服役期满。供职于台湾“工研院”的刘子衙,对即将产生的用电缺口表示担心。他告诉新京报记者,去年,台湾核能发电量达424亿度,占全部发电量的18%左右。这意味着,如果全面停用核电,将产生424亿度的用电缺口。
问题不止于此。来自权威部门的数据显示,去年台湾电力来源中,火力发电量占比达76%。其中,燃煤37.6%、燃气32.3%。
现在,燃煤发电成为众矢之的。今年上半年,云林县、台中市、彰化县等6县市共同“禁烧生煤”,从严管制污染源排放,改善中南部空气质量。
台中,正是台湾电力公司火力发电厂的所在地,这个发电厂是亚洲最大的燃煤火力发电厂。台电工作人员介绍,再加盖燃煤电厂,地方上的反弹很大。
“缺电”成为政界和学界担心的问题。有媒体预测,缺电可能在2018年成为现实。在“工研院”绿能与环境研究所产业发展推动组组长刘子衙看来,停用核能,禁烧生煤,也促使他们去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对策 绿色能源成为“无悔的策略”
台中市龙井区位于台湾西海岸,世界最大的燃煤火力电厂正在这里全力运转。
电厂南面,原是被海水侵蚀的盐碱地,杂草丛生。如今,这里是台电最大的地面式太阳光电厂。台电公司再生能源处规划组组长刘清松告诉新京报记者,龙井太阳光电的发电量达到6兆瓦。
位于亚热带的台湾岛,日照充足。台湾“能源局”的资料显示,台湾太阳光电理论蕴藏量约35GW。而类似台达电子这样的世界知名电子元器件厂家,让太阳能发电设备不成为难题。
曾增材告诉新京报记者,当局提出“阳光屋顶百万座”:到2030年左右,太阳光电的发电量达到8.7GW。曾增材说,这是一个非常难达到的目标。
根据负责全台电力配送的台湾电力公司提供的数据,截至去年,台湾太阳光电总置容量只有615.2MW。
其中,属于台电的部分,只有18.2MW。民间成为太阳光电更大的来源。
位于云林县的晁阳绿能园区,被称为“太阳能农场”。晁阳董事长邱信富介绍,这里的温室屋顶上都装置了太阳能发电系统。
温室里种蘑菇、过沟菜蕨等喜阴作物,屋顶上的太阳能发电,又带来一笔收入。
相比太阳能发电的涓涓细流,风力发电成为民间资本更愿意大笔投入的领域。英华威公司,就是民间风电的代表。
台湾西部海岸是世界著名的风场。资料显示,全球前三十的最佳海上风场,几乎全部位于台湾海峡两岸。
桃园、台中、彰化等地海岸遍布的风电机组中,来自民间的投资几乎与政府方面的投资分庭抗礼。仅英华威公司就已经在台湾兴建157座风力机组,装置容量达到353.5MW。
按照当局“千架海陆风力机”的规划,明年,将有4台风力发电机在海上竖起来。到2030年,发电量达到4GW,海上陆上的风力发电机,达到1200台。
当局制定的“保证收购”制度,让民间资本的进入动力十足。
负责输配电台湾电力公司,必须保证收购来自民间的电力,期限长达20年。根据测算,风力发电12年左右就可以收回成本,而剩下的8年,就是完全的盈利。
凭借这份收购合同,英华威公司拿到了来自德国银行的贷款。
曾增材说,推动绿能是一个“无悔的策略”,希望再生能源成为电力的主要来源之一。
未来绿能仍存障碍,官方拨30亿促节电
新能源的发展势头不错,但这不足以让刘子衙松一口气。在他看来,冀望绿色能源短期内弥补400多亿度因停用核能带来的缺口,可能有困难。
曾增材也认为,弥补这个缺口,不可能全部靠再生能源。
曾增材说,再生能源发电不能存储,也不能24小时发电。太阳能在晚上不能发电,阴天下雨也不行。风力发电也有问题。当年9月至次年4月,是台湾的盛风期,发电效率很高,而台湾的用电高峰,却是每年的6月至9月,两者就这样“完美错过”。
民间的绿色能源发电,也存在一些政策障碍。
“中央养猪场”厂长苏鹏花费4000多万新台币,建造了台湾畜牧业最大的沼气回收发电厂,发电的原料是猪的粪便。
苏鹏告诉新京报记者,这个发电厂每小时可以发电150千瓦,除了自用,还可以卖给台湾电力公司。
不过,他的沼气发电遇到了“区别对待”。苏鹏说,当局认为沼气发电并不是新技术,并不认为这属于清洁能源。他用太阳能发的电,因为有补贴,一度电可以卖到10元新台币(折合2元人民币),而沼气发电,一度只能卖到2元多新台币。
但这些并没有降低苏鹏对沼气发电的热情,在他看来,“不污染环境”是他的义务。用沼气发电,除了解决用电问题,还避免了猪粪便对空气的破坏。
除了“开源”,还要“节流”。
高雄那玛夏民权国小,是台达集团支持建造的“绿建筑”代表。这座建筑被认为是“永续式净零耗能”。
官方也在设法提高民众使用绿色能源的意识,其中包括征收能源税,提高化石燃料能源的成本。
刘子衙介绍,工商部门制定了节能计划,为此官方还划拨了30亿新台币,鼓励18个县市节约用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