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是北欧最大的国家,也是采矿、冶金、造纸、电力等重工业占有突出地位的传统工业国家。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今天瑞典的空气洁净程度在排放标准严苛的欧盟,却能名列前茅,其PM2.5年平均浓度不足20；瑞典的垃圾处理厂每年要焚烧大约550万吨的垃圾,排放的废气经处理后对空气的污染接近于零。
事实上,瑞典历史上并非没有过污染问题。只是,早在20世纪60年代,瑞典人的环保意识便已开始觉醒。根据瑞典环境研究院2013年发布的数据,从1970年到2010年,瑞典通过努力,减少了97%的空气污染。另有数据显示,1990年以来,瑞典的废气排放量下降了20%,而同期经济却增长了60%。
瑞典人是如何实现这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奇迹的?又是如何做到让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齐头并进的?近日,瑞典气候变化大使安娜·琳德斯黛在访华期间,向《法制日报》记者介绍了瑞典的大气治污经验。
60年代公民环保意识觉醒
记者:众所周知,瑞典人的环境意识觉醒,始于上世纪60年代。1969年,瑞典通过了该国历史上首部关于环保的立法。在您看来,这些变化为什么会发生在那个年代?
安娜:作为同样是生于上世纪60年代的人,在我的孩提时代有两个时间段让我印象深刻。首先是在60年代,瑞典开始了一场“保持瑞典清洁”运动,并且这场运动一直持续到今天。此前,和欧洲许多国家一样,瑞典在几百年工业化的过程中始终面临着日益严重的污染问题。到60年代时,污染已达到很严重的程度。
1969年,瑞典历史上首部关于环保的立法——环境保护法案出台,它从空气到噪音,将一切可能的污染都涵盖在法案监督范围内。正是从那个年代开始,瑞典人开始意识到要保持生存环境的清洁,才能让自己的生活质量得以保证。
第二个时间段是70年代的能源危机。能源危机则进一步使人们认识到能源安全和能源效率的重要性。
记者:2011年9月,您开始担任瑞典环境部气候变化大使、首席气候谈判代表。而从2010年联合国坎昆气候变化大会开始,您已间接或直接参与了四次联合国气候谈判。大使阁下,请问在过去几年来的气候谈判中,您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什么呢?
安娜:总体而言,气候变化谈判是一项涵盖面非常广的谈判,它涉及财务、金融、法律等多种机制。在目前关于气候谈判的过程中,我的感觉是:各国目标一致,但观点不一。我始终在认真聆听各国代表的观点,我注意到其中有很多误解,因为大家对待同一事物时,看待的方式不同,考量的角度也各异。
对此,我希望能通过谈判化解误解、建立互信、达成合作。我们谈判的目的,就是为了使我们的解决方案,能够适用于现实世界。
法律之外更注重社会参与
记者:目前中国正面临严重的大气污染问题,有专家预测,要想彻底告别雾霾,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请问,瑞典从当初的工业污染,到今天成为环保领域最发达的国家,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安娜:我认为是全社会的共识。瑞典社会是一个既开放又民主的社会。在瑞典,我们总是会选择一种折中的方法,来确保各方的利益都能得到部分实现,最终来促使大家取得共识。
比如,在治理大气污染的问题上,政府的确颁布了许多部法律,但这些法案的成功之处,除了对污染企业施以监督与重罚,还授权瑞典政府在1969至1974年设立了总值为8亿瑞典克朗的环保基金,这在当时那个年代,绝对算是一笔数额不菲的投资。
提高能效将垃圾变废为宝
记者:有人认为,要想彻底治理雾霾,就要关停大量的发电厂和炼钢厂,而这必然会导致经济的下滑。而在瑞典,在废气排放量下降20%的同时,同期经济却增长了60%。请问,瑞典是如何成功做到平衡治理大气污染与经济发展二者之间关系的?
安娜:首先,这得益于我们对能源体系的改革。我们不仅将保持清洁空气当作一场战争,更是把它当作一个机会。事实上,通过有效利用能源,改变能源体系,我们创造了很多新的就业机会。而通过研发和创新产生新的工作机会,我们实现了社会各方的共赢。
其次,我们在不断要求企业和社区更有效使用能源的同时,还不断通过各种教育渠道,来增强人们的环保意识,比如重复利用、垃圾分类等。
记者:请问,在提高能效方面,瑞典人对废物和垃圾是如何进行重复利用的?
安娜:可以说,瑞典的环保与对垃圾处理的效果密不可分。在瑞典,人们能将垃圾、废品和污染物变废为宝。比如,我们把许多厨余垃圾变成沼气,然后把沼气提纯后,制造生物燃油用于公共汽车、飞机等交通工具。再比如,我们可以让纸张循环使用10次,再生纸用于笔记本后再用于新闻纸然后是包装硬纸板,最后再通过燃烧转换为能源。
90年代开始征收碳排放税
记者:据了解,瑞典之所以治污得力,同严苛的排放税政策密不可分。比如,瑞典对硫排放征收高税率达到3000美元,居各国之首。有分析认为,由于征收燃料税,使得瑞典减少了30%的硫排放。请问,您对这种观点认可吗?
安娜:是的,高额的税收和强制性的政府规定,对于化学污染物的排放以及约束人们的行为,的确会起到显着作用。
早在1991年,瑞典就实施了高额的碳排放税政策。在此政策下,凡是高污染、高排放的企业,必将被课以重税,这项措施也大大惩戒了那些制造污染的企业。
此外,瑞典还与欧盟其他成员国合作。通过各方共同努力,制定并遵守严格的排放标准,最终确保我们实现了减排目标。
记者:请问,瑞中两国在环保领域已展开哪些合作?
安娜:和许多北欧国家一样,瑞典和中国之间有着长期友好的关系,有互相信任的基础。近年来,在环保和应对气候变化方面,两国也正展开各种形式的合作。这其中,包括各种对话、谅解备忘录以及协议,等等。至于合作的领域方面,主要包括废物利用、水清洁、交通能源、清洁能源的使用等。
在这里,我想特别强调的是,在当今的全球谈判中,中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参与者和合作方,我们非常尊重中国,也非常期望可以与中国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持续开展合作。
